砺道智库2025年8月15日

据美媒《国家安全杂志》报道，鉴于美国和英国国防工业的严重退化危机，AUKUS安全协议的核心承诺——向澳大利亚提供核动力潜艇——似乎已不再可行。

目前，美国海军正在努力建造和维护自己的潜艇舰队，且没有多余的弗吉尼亚级潜艇，而英国的工业界也没有多余的产能来弥补短缺，这使得澳大利亚面临尴尬的境地。因此，堪培拉现在被迫开始升级其老化的柯林斯级潜艇，并加快布局其国内潜艇的生产，预计这一过程将耗时十多年。

图：2024年12月11日，美军洛杉矶级快速攻击潜艇“安纳波利斯”号（SSN760）驶过关岛海军基地阿普拉港。（图片来源：美国海军）

AUKUS潜艇交易似乎已经破裂

AUKUS的核心内容，始终是承诺向澳大利亚提供核动力潜艇。根据协议条款，美国将向澳大利亚提供至少三艘弗吉尼亚级潜艇，英国和澳大利亚将开始研发各自的SSN-AUKUS平台。但该计划已不再可行。

美国无法提供潜艇；英国既不能弥补短缺，也不能在合理的时间内共同研制这种潜艇；堪培拉现在必须面对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2021年AUKUS做出的承诺更多的是幻想，而不是现实的承诺。

AUKUS项目最初的构想看似无可挑剔——至少从战略角度来看是如此。过去十年，澳大利亚一直宣称需要一种既具备生存力、隐身能力又具备远程打击能力的核潜艇。美国的弗吉尼亚级潜艇将可以为澳大利亚提供短期至中期的选择，而SSN-AUKUS则可以满足澳大利亚的长期需求。但各方始终心照不宣地认为，核潜艇项目不仅仅是一个推进系统，而是一个完整的工业生态系统。它需要工业基础、训练有素的劳动力、安全的供应链，以及最重要的——数十年的机构经验积累。AUKUS项目假设美国能够为自己及其合作伙伴建造弗吉尼亚级潜艇。但这已不再是一个合理的假设。

目前，美国海军距离其目标舰艇数量还差两艘，每年的列装速度仅为1.2艘（远低于每年两艘的基准），而且长期积压的维护工作导致三分之一的舰艇滞留在港口。美国已经无力提升其熟练劳动力储备、反应堆模块或干船坞容量，即使其为该项目注入了数十亿美元的新资金，但造船厂也毫无利润可言。堪培拉曾承诺在2025年底前投入20亿美元，帮助美国提升工业产能。但美国格罗顿和纽波特纽斯的船厂甚至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笔投资。这是一个系统性的瓶颈。

美国海军上将达里尔·考德尔在上个月的证词中坦诚相待。他作证称，美国工业基地必须将其攻击型潜艇产量翻一番，美国才能履行其在与澳大利亚和英国的AUKUS协议下的义务。今年4月，五角大楼启动了为期30天的审查，以确定其是否能够同时满足美国海军和澳大利亚的需求。四个月后，审查结果仍未公开，但答案已经很清楚：美国无法同时做到这两点。即使它想，也无力将哪怕一两艘潜艇移交给澳大利亚，因为美国海军没有多余的潜艇。即使它这样做了，在自己的军队签订合同的同时将高端潜艇转让给其他国家，这种局面也是美国国会无法接受的。

而英国根本无法提供潜艇来完成承诺交付。英国皇家海军已原则上承诺参与SSN-AUKUS项目。然而，英国现有的潜艇项目（生产“机敏”级潜艇）自启动以来，多年来一直饱受延误、预算超支和产量不足的困扰。而英国潜艇工业的主承包商BAE系统公司几乎没有剩余产能来提高其现有国内订单的生产速度。简而言之，没有剩余潜艇——更重要的是，在2040年代之前，短期内向澳大利亚出口核动力潜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撇开政治意愿不谈，英国的工业产能也根本不存在。英国无力弥补美国的短缺，而作为一条可行的三边供应链的AUKUS伙伴关系实际上已不复存在。这反过来又使澳大利亚别无选择，只能加快其潜艇工业基础的建设；而澳大利亚已经在悄悄地、稳步地进行这一进程。

图：2018年7月9日在环太平洋(RIMPAC)演习期间，美国及多国特种作战部队(SOF)在夏威夷瓦胡岛沿岸参加了潜艇演习（图片来源：美国海军）

堪培拉方面已做出回应。服役超过20年的柯林斯级潜艇正在进行升级改造，延长其使用寿命。位于南澳大利亚的奥斯本海军造船厂正在进行大规模扩建。澳大利亚潜艇管理局目前正致力于培养获得核能认证的工人，消除监管重复，并建立国内零部件制造基地。所有这些都是澳大利亚首次自主建造潜艇，堪培拉方面低调行事，但决心坚定。但即使如此，澳大利亚也要到2030年代末才能下水国产核潜艇。那还有十年的时间。能力差距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风险状况正在上升。

美国可以转让一两艘弗吉尼亚级潜艇来弥补缺口的想法很早就被提出。但此后，美国政界对此持反对态度。在美国战备状态已经如此糟糕的情况下，美国国会对硬件转让的疑虑日益加深。美国海军本身也反对任何从其动力不足的水下舰队中调取潜艇的做法。形势并非瞬息万变，而是已成定局。华盛顿无法兑现承诺。据报道，五角大楼内部的评估报告（已提交给国会）明确表明了这一点。这种措辞或许是外交辞令，但事实并非如此。

澳大利亚正在重新调整战略。其公开宣布的时间表仍然设想美国制造的弗吉尼亚级潜艇在2030年代初投入使用。但这很难实现。更有可能的情况是，澳大利亚必须维持柯林斯级潜艇及其作战能力，直到国内潜艇建造项目启动。据报道，堪培拉也已开始接触其他潜在合作伙伴。日本和韩国都拥有性能强大、可出口的柴电潜艇设计，这些设计已进入堪培拉的关注范围。

这会让AUKUS纯粹主义者感到失望，但现实主义胜过教条。

AUKUS联盟不会终结。AUKUS议程的第二大支柱涵盖网络安全、人工智能、高超音速和量子技术，仍在存续。但AUKUS的基石始终是潜艇。如果这一点行不通，整个体系都会受到质疑。任何公关手段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要使战略联盟超越空谈，硬实力必须落地。澳大利亚签署了潜艇采购协议。如果潜艇采购未能落实，整个联盟的信誉都将岌岌可危。

图：澳大利亚皇家海军“兰金”号潜艇（舷号6）参加环太平洋军演（图片来源：美国海军）

堪培拉如今发现，良好的意愿无法弥补工业现实。潜艇并非新闻稿就能启动的开关。它们就像焊工、钢材、铀和干船坞一样，需要大量采购。这项伙伴关系不会失败，只是因为其言辞的影响力与其实际行动能力不匹配。澳大利亚现在不仅要成为AUKUS的合作伙伴，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工业主权国家。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五角大楼的评估报告将在几个月后公布。报告的发布形式或许会带有外交辞令的含糊其辞，但其结论很可能相当明确。美国国会已经知晓的调查结果，美国无力兑现承诺。澳大利亚现在必须看清AUKUS3的空洞承诺——至少在采购美国或英国核动力潜艇方面。

因为在印度-太平洋地区——海军实力是战略信誉的关键决定因素——如果华盛顿和伦敦都无法为堪培拉提供所需的潜艇，那么澳大利亚就必须另寻他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