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道智库2025年8月8日

据海军新闻网撰文称，俄罗斯海军近期完成了代号“七月风暴”的全舰队（除黑海舰队外）联合演习。演习于7月23日至27日举行，其中一项引人注目的事件是其部署了两艘新型无人水面舰艇（USV），攻击并摧毁了一个浮动水面目标。

图：俄罗斯“七月风暴”海军演习（图片来源：俄罗斯国防部）

此次活动表明，俄罗斯海军正在试验在其海军武器库中使用无人水面舰艇，以及如何将这些新武器纳入其海军作战理论。如果研发和使用得当，这些在俄罗斯服役的新型无人水面舰艇或许能在不久的将来让俄罗斯海军在对抗西方军舰方面占据上风，尤其是在波罗的海等封闭水域。

俄乌冲突的教训

俄罗斯海军，尤其是其黑海舰队，一直遭受乌克兰海军的针对性攻击，乌克兰动用了无人水面舰艇和巡航导弹。多次海战导致俄罗斯黑海舰队多艘舰艇受损，舰队被迫放弃位于克里米亚的基地，撤至俄罗斯南部新罗西斯克的海军基地。

乌克兰过去曾袭击过新罗西斯克港内的俄罗斯舰队，这表明乌克兰无人艇拥有从乌克兰西部海岸抵达该基地的射程，而且乌克兰仍有能力在无人艇抵达新罗西斯克后协调其无人机攻击。在2023年8月4日的袭击中，乌克兰无人艇损坏了位于新罗西斯克湾内的“罗普查”级登陆舰“奥列涅戈尔斯基戈尔尼亚克”号。该舰随后被拖至干船坞进行维修。

随着乌克兰无人艇的攻击目标从新罗西斯克地区转移，俄罗斯黑海舰队可能在新罗西斯克港内找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因为乌克兰无人艇的攻击目标随后转向拦截俄罗斯南部和克里米亚之间的海军调动。2024年1月31日，乌克兰无人艇在克里米亚西部的多努兹拉夫湖击沉了塔兰图尔级导弹艇伊万诺维茨号。15天后，2月15日，无人艇在克里米亚南部击沉了罗普查级登陆舰切萨尔·库尼科夫号。3月5日，俄罗斯比科夫级巡逻舰谢尔盖·科托夫号在克里米亚东端费奥多西亚港附近被乌克兰无人艇击沉。

乌克兰的海军行动证明，水面舰艇攻击常规战舰可以极其成功，并迫使俄罗斯评估如何最好地保护其舰艇免受此类攻击。对乌克兰海军行动的分析表明，当乌克兰的水面舰艇针对独立行动的俄罗斯军舰进行攻击时，其成功率最高。事实证明，针对大型军舰编队的攻击成功率较低，因为俄罗斯军舰能够协调反应，使乌克兰水面舰艇操作员难以找到机会发动攻击。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黑海舰队在新罗西斯克海军基地内相对安全，因为它可以集中足够的海上防御力量来抵御乌克兰的无人机袭击。

俄罗斯由守转攻

图：俄乌冲突中的俄罗斯海上无人挺（图片来源：海军新闻）

过去两年，俄罗斯在应对水面舰艇袭击时，重点完全放在如何防御这些袭击上。涉及水面舰艇的演习旨在训练俄罗斯海军如何在海上或停泊地保卫其基地和军舰。在这些演习中，俄罗斯使用的水面舰艇是以乌克兰武装部队现役舰艇为蓝本设计的。或许，俄罗斯在这些演习中模仿了乌克兰的水面舰艇和战术，以便俄罗斯能够利用他们在黑海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并将其应用到其他舰队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演习可能会发生变化，俄罗斯在部署无人水面舰艇方面尝试了新的战术，因为他们在这些海军演习中积累了更多使用无人水面舰艇进行进攻的经验。因此，俄罗斯可能会改变其目前的海军立场，开始将无人水面舰艇用作进攻性武器系统，而不是训练系统。这种转变不仅会为俄罗斯海军增添新的武器系统，还会为其带来新的攻击敌方舰艇的能力和方式，从而提升俄罗斯海军的进攻能力。

7月的“七月风暴”海军演习结束时，俄罗斯展示了两种新型无人水面艇的进攻能力。专家指出，俄罗斯海军新部署的这两艘无人水面艇采用全新设计，与此前乌克兰武装部队和俄罗斯海军使用的无人水面艇有所不同。这可能表明俄罗斯正开始认真打造自身的进攻型无人水面艇能力。

对北约的影响

乌克兰海军在黑海的战役取得了成功，但该战役发生在一个仅有单一入口的海域，限制了海军力量进出该地区。乌克兰无人机通常在距离乌克兰控制的西部海岸600至700公里的地方活动。

波罗的海也存在类似的情况，该海域同样属于禁航区，船只只能通过丹麦海峡进出。在波罗的海，俄罗斯飞地加里宁格勒占据着中心位置。利用现有的无人水面艇技术和设计，从加里宁格勒部署到600至700公里外的俄罗斯无人水面艇将能够抵达丹麦海峡以及芬兰湾的入口，从而通往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和经济中心圣彼得堡。

图：俄罗斯猛禽级巡逻艇在“七月风暴”演习中模拟遭遇 USV 攻击（图片来源：俄罗斯国防部）

在波罗的海地区，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的兵力远远超过波罗的海沿岸各国现有的北约海军力量。波罗的海舰队主要在加里宁格勒活动，该地地势险要，被北约邻国包围孤立。鉴于波罗的海地区拥有压倒性的北约直接兵力，预计波罗的海舰队在当前形势下难以进行有效抵抗。

因此，水面舰艇可以增强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的力量，提升其进攻能力，并打破当前的海上力量平衡。俄罗斯水面舰艇的攻击将对北约在波罗的海的海军部署构成压力，并迫使北约在俄罗斯与北约爆发战争时发展可靠的防御措施，以抵御俄罗斯水面舰艇的协同攻击。如此一来，俄罗斯将能够利用水面舰艇的攻击，迫使北约海军更多地采取防御措施，从而延长波罗的海的海战。

然而，北约海军在俄罗斯发起进攻性USV行动时并非完全无力防御。北约部队无疑也研究过乌克兰在黑海的USV行动，并且很可能能够直接获取来自乌克兰的数据和知识。

北约部队在霍尔木兹海峡的部署也使其在应对非对称威胁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伊朗革命卫队在该地区部署了大量快速攻击艇，旨在骚扰、围剿和压制常规战舰。虽然快速攻击艇的使用方式与无人水面舰艇不同，因为它们使用机枪、火箭弹和轻型鱼雷从远处攻击目标，但它们的作战特性相同。快速攻击艇与无人水面舰艇一样，体积小、速度快、机动性强、难以探测，并且在近距离内构成威胁。

北约部队也从红海的战斗中汲取了经验教训。胡塞武装的无人机威胁也促使北约军舰评估其针对小型目标的近距离防御能力。尽管胡塞武装主要使用无人机而非无人水面舰艇，但北约部队发现，需要额外的近距离武器系统来应对无人机，而不是依赖昂贵的导弹来应对这一威胁。目前，已有数艘北约军舰在外甲板上试验部署更多轻型和重型机枪。

然而，北约部队缺乏如何对抗集中式USV攻击的实际经验，而俄罗斯则在2023-2024年黑海乌克兰海军战役中积累了经验和知识。此外，在过去两年中，俄罗斯海军已在其舰队中定期举行无人机防御演习。通过利用效仿乌克兰的战术和无人机，以及开发自己的战术和USV，俄罗斯人已经拥有两年多对付USV的实际经验。北约部队需要克服一个学习曲线，学习如何有效应对USV的攻击，而敌人已经有时间发展其USV和战术。

目前尚不清楚，一旦北约在波罗的海遭遇俄罗斯无人水面舰艇对北约海军的攻击，它能多快克服这一学习曲线。无论北约需要多长时间克服这一学习曲线，与此同时，这都为俄罗斯提供了一个机会之窗，可以在北约海军尚未完全具备自卫能力时对其进行打击。鉴于俄罗斯最近在“七月风暴”海军演习中展示了其新型进攻型无人水面舰艇，或许俄罗斯已经在为这种情况进行训练和准备。

北约并非完全无防御能力

图：北约BALTOPS“波罗的海行动” 2025 演习（图片来源：美国海军）

北约海军可能暂时面临俄罗斯协同无人水面舰艇的威胁。但这并不意味着北约海军将完全丧失防御能力。有几个重要因素需要考虑，这些因素将有利于北约海军。

首先，北约海军部队通常以编队形式行动，以便在遭到水面舰艇攻击时，编队中的舰艇能够提供直接支援。这与俄罗斯黑海舰队的做法不同，后者的大多数舰艇都是独立行动。回顾乌克兰在黑海成功实施的水面舰艇袭击事件，我们可以看到，其中大多数袭击的目标是单独航行且无法获得附近舰艇支援的俄罗斯军舰。

其次，北约军舰的战备水平往往高于俄罗斯军舰。与俄罗斯相比，北约部队往往拥有更先进的技术、更完善的维护和更优质的训练。部分原因是北约海军人员的专业化程度更高，这使得北约海军能够利用长期积累的经验和知识。相比之下，俄罗斯严重依赖在舰队中轮换的义务兵。每一批新义务兵都必须接受再培训，从船上生活和航行中操作船只的基本技能开始，而只有在后期，义务兵才能够在离开舰队前接受战斗角色和场景的训练。这种义务兵制度使俄罗斯无法像北约部队那样快速提升海军的专业化水平。

第三，北约部队也在通过观察俄罗斯海军演习进行学习。这些观察使北约能够评估俄罗斯如何应对USV攻击。通过研究这些演习，北约发现俄罗斯的解决方案包括增加军舰外甲板上重机枪的数量，以实现对舰艇的360度全方位覆盖。此外，船员还接受了使用小型武器、榴弹发射器和火箭推进榴弹抵御USV攻击的训练。在俄罗斯海军演习中，无论是在陆地还是在军舰上，直升机都经常被用来抵御USV对俄罗斯军舰的模拟攻击。俄罗斯还使用了快速巡逻艇，例如猛禽级巡逻艇（在俄罗斯也称为03160项目）。这些巡逻艇配备了机枪、榴弹发射器和专门的船员，可以用来拦截和打击模拟的敌方USV。快速巡逻艇机动性极强，这意味着它们可以缩短与无人水面艇的距离，以便使用小型武器进行精确射击，同时又具备足够的机动性，可以避开无人水面艇。在这些无人水面艇防御演习中，俄罗斯军舰还会使用主动和被动电子战。由于这些无人水面艇防御演习相当常见，俄罗斯军舰频繁使用电子战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波罗的海地区的GPS信号经常受到干扰。

第四个重要因素是北约部队定期对加里宁格勒进行监视。这种监视使北约能够发现该区域内无人水面舰艇武器库的集结情况，并识别其储存设施。一旦俄罗斯与北约爆发战争，这些储存设施将成为首要目标，需要摧毁这些设施，从而削弱俄罗斯无人水面舰艇能力带来的威胁。然而，正如针对也门胡塞武装的空袭和导弹袭击一样，由于这些无人机体积有限，可以隐藏在不同地点，因此不可能摧毁所有储存设施。

然而，北约对加里宁格勒的监视将使北约能够探测到从该飞地发动的水面舰艇攻击，并提前向在波罗的海作战的海军部队发出预警。这种提前预警将为北约军舰提供必要的时间来应对此类水面舰艇的袭击。另一方面，俄罗斯在黑海通常缺乏这种监视和探测能力，这使得乌克兰人能够在几乎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袭击俄罗斯军舰。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假设俄罗斯的无人水面舰艇能力能够增强其进攻力量，尤其是在波罗的海这样的受限海域。这种能力使他们能够应对波罗的海当前的力量平衡，使北约海军在学习如何实际应对无人水面舰艇攻击的过程中更多地处于防御状态。目前尚不清楚俄罗斯的进攻型无人水面舰艇能力能否使其在波罗的海占据上风。虽然理论上存在机会之窗，但俄罗斯利用无人水面舰艇进攻可能获得的任何优势都将是暂时的。例如，2023年的时候，在黑海，北约部队在知识储备、技术优势和监视能力方面都比俄罗斯部队准备得更充分。